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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-11-17 16:53:4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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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姚洋近日在接受新浪财经采访时表示,老龄化是未来中国的最大挑战之一,老龄化的挑战不在劳动力供给和需求侧,而是在社保和养老。

  应对老龄化挑战,一方面要“小步快跑”延迟退休年龄,另一方面要建立全国统筹的养老保险体系,才能拉平各个地区的差异。“另外,能不能适应这种老龄化状态,自己能过一个比较幸福的老年生活,我觉得是巨大的一个挑战,这涉及到几亿人。”姚洋说。

  关于中国经济,姚洋认为,今年中美之间的差距将拉近10个百分点,明年中国经济的增速将能达到7%至8%。未来5~7年,中国将进入新的景气周期,保持5.5%~6%的增长速度,应该是没有问题。

  “照这样计算,中国在2025年到2028年之间,赶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,这是可期的目标。”姚洋说。

  问:您曾表示,老龄化和产业结构调整等是未来中国三十年的最大挑战之一。老龄化的挑战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?

  姚洋:中国的老龄化速度其实是超出我们的想象。根据一般人口学家的预测,中国的人口顶峰应该是在2025年到2028年之间,这之后中国的人口就要开始下降。

  我们现在65岁以上的老年人占到比例已经是11%-12%,这个比例会快速上升,所以中国未来面临巨大的人口老龄化的挑战。那么,这个挑战会在2030年之后,像潮水一样涌来。我们这一代人在那个时候都要老去,我们这代人是有三四亿人,我们这三四亿人突然老去的时候,冲击是非常大的。

  冲击主要是在哪些方面?我们一般认为老龄化的冲击是劳动力供给方面的,但我们在中国2049报告里头发现,恐怕(劳动力供给的)挑战不是很大,因为现在自动化还有AI的发展,会替代很多的劳动力,可能替代的劳动力会超过我们老龄化带来的劳动力下降, 所以这个不是大问题。

  那么会不会是在需求面呢?因为看一下日本,老年人都不消费,所以日本的消费一直起不来,这是阻碍它经济增长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。但是中国有个很奇特的现象,我们叫做未富先老。以前我们说,这是个问题,但现在发现其实这反倒是一个优势,这意味着我们还有很多人需要到城市来,未来15年我们恐怕有2亿人要到城市里来生活,这些人会提高我们的需求水平。

  所以这两方面都不是挑战,真正的挑战实际上是在社保和养老。

  一方面我们的社保体系能不能支撑,突然一下三四亿人的养老保险问题,还有医疗。

  还有一个就是这么多的人,社会方面怎么来承担?下一代怎么来承担这样的一个责任?可能会出现这种上面是4个老人,下面2个孩子,中间两个工作的夫妇,也就是夫妇俩要承担6个人的抚养和赡养工作,这是个巨大的挑战。

  问:老龄化这么多的挑战,我们应该怎么去应对?

  姚洋:有几件事我们现在必须得做。第一个就是延迟退休年龄,现在我们退休年龄是在50年代制定的,太年轻了,那时候的预期寿命就60来岁,现在预期寿命已经77岁了,已经提高了将近20岁。那么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的退休年龄必须推后。

  我觉得应该小步快跑,每年的延长9个月到1岁,这样我们来迎接银发潮,这是一个方面。

  那么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要建立全国的养老保险体系,全国统一的养老保险,我们现在还在县级层面。我们要统筹到省级层面,然后全国层面,这样才能拉平各个地区的差异。

  社会方面恐怕调整就更大了,因为这涉及到千家万户,中国人养老观念还是养儿防老。老人对子女有一种依赖的心态,一定要跟子女居住在一起。其实这样对子女的精神压力非常大。所以老年人怎么调整心态?能不能适应这种老龄化状态,自己能过一个比较幸福的老年生活,我觉得是巨大的一个挑战,这涉及到几亿人。

  问:泰康现在做的养老社区,就是让老年人更好适应老龄化状态,您怎么评价?

  姚洋:对,我觉得这是一个解决养老的办法。在那里医疗条件、生活条件都很好,我也去看过,因为有亲戚在那里(泰康养老社区)。吃饭,都是食堂做好,而且是营养餐,省了老年人很多事情。去那里(的老人)好多都是成群结队,因为我去的那天看到北大清华的老师特别多,对大家(来说),熟人有了一个交流的场所,他也没脱离社会,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。

  当然了,这个是需要我们老年人这个思想要改变,思想要改变。其实好多人都在国外,他心里头有很大的心理负担,如果把老人送到了这种养老社区,他就能放心了,(泰康养老社区)有了医疗,你按一个按钮,医生就来了,护士就过来了。

  问题:受疫情影响,您怎么看待短期和中长期的中国经济增长,以及背后的增长逻辑?

  姚洋:这半年以来,我们中国经济恢复是非常好的,恢复得非常强劲。

  首先说今年,今年恐怕中国和美国之间的差距要缩小10个百分点。去年我们的GDP总量相当于美国的67%,今年大家估计是能够达到77%。这主要是一方面,我们有正增长,美国是有负增长,还有一点我们人民币在升值,人民币又升值了大概2%-3%,所以加起来有10个点这样。

  明年我估计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达到7~8%,应该是比较容易的一件事情。因为今年跌得比较厉害,像武汉,估计全年也是负增长,明年只要恢复就好了,很容易就变成正增长。

  我的判断是中国从明年开始进入一个新的景气周期,因为我们本来从2010年开始就进入了经济调整期,调整了五六年的时间,到了2016年2017年我们经济就开始恢复了,新的景气周期已经开始了,只不过到了2018年2019年我们去杠杆,所以经济增长速度就下来了。

  明年我们把打断的周期接续回来,一般来说中国景气周期是5~7年,所以我的判断今后的5年里头,中国是一个比较高速增长的年份,明年7~8%,后年以后会降下来一些,但我估计维持在5.5~6%的增长速度,应该是没有问题。

  所以照这样计算,中国在2025年到2028年之间,赶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经济体,这是可期的目标。

  问:美国大选之后,中美关系怎么走向?

  姚洋:有一种悲观的观点是说,无论谁上台,中美关系都会对抗下去。我的观点还是偏乐观一些,我觉得如果拜登上台,中美关系有很大的改善空间。因为我们看一下拜登自己的讲话,还有他的可能的未来外交团队的讲话,你就会发现他们的对华的政策是一致的——中国是美国的竞争对手,不是美国的敌人,他们不想跟中国打一场新冷战,这个基调是定下来。

  那么美国应该做的就是不要去遏制中国,而是把美国自己做起来。这是拜登团队,我估计的是一个比较清晰的策略。

  在国际领域中美的合作的空间那是非常大的。首先第一个是气候变化,拜登上来在国际上头等大事是重新加入巴黎协定。

  那么我们中国也出台了新的承诺,到2030年之前我们的碳排放要达到顶峰,2060年我们实现碳中和。两个国家的这个目标是完全一致的,那么合作的空间非常大。有了这样的一个合作,作为基础,中美关系比较容易做。

  拜登一定会把气候变化作为他个人的对世界留下来的所谓legacy(政治遗产),这将来是个非常重要的政治遗产。中国如果能够积极的和美国进行合作,等于是给拜登送上一个巨大的大礼包。从他个人这个角度来说,他会感谢中国,那么这样的合作就容易了。

  问:中国企业在金融和科技等方面,是否还是需要继续加大自力更生的投入?

  姚洋:我觉得要两手准备。十四五规划里提出来了自主技术,要为最坏的情形做一些打算,

  我觉得这是对的。但是我们也要小心,这只是一个Plan B,就是一个备份。Plan A还是要以世界会正常运转,全球化不会大规模的退潮为前提,我们来制定我们的Plan A的政策,这才是正确的选择。

  你要防止美国跟我们脱钩,其实最好的做法就是什么?是我们积极地跟世界挂钩,把美国挂进来,它就不能给我们脱钩了。

  为什么今天美国犹豫来犹豫去,因为一脱钩美国企业损失太大了。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市场,所以不要小看我们自己,老觉得我们处于弱势,其实你是个世界最大的买主,我们是有谈判能力的,要把我们的谈判能力给用足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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